Whisper

【伞修】

*用了忌日快乐的脑洞

1.

苏沐秋醒来的时候以为他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。叶修这家伙在他身边睡得不省人事，天还没亮透，他坐在床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，心有余悸。

太真实了——

叶修睁开眼睛的时候被他忧郁又深沉的侧脸吓了一跳。

“苏沐秋，你怎么坐着？”叶修打着哈欠说。

“昨晚做了个噩梦。”苏沐秋无力地躺了回去，挨着叶修，头发蹭到了他的脸。

“梦到你又输了？”叶修揶揄他。

“滚。今天我必赢你。”一提到游戏苏沐秋就把梦抛诸脑后了。他从硬邦邦的床上弹起来，洗漱完，像往常一样上街去买早餐，送苏沐橙上学。

学校不远，步行不过十分钟，但苏沐秋坚持每天早上送妹妹上学，风雨无阻。反观当事人倒是没什么所谓，不过嘛，有哥哥的陪伴总归是一件温暖的事情。

一段不长的路很快走到了尽头，苏沐秋站在校门口，跟苏沐橙互相道别。

“哥哥，我进去啦！”苏沐橙朝他吐舌头。

苏沐秋小幅度地挥了挥手，报之以温柔的笑意。

我的妹妹真可爱。他如是想。

苏沐橙的身影一消失，他立刻想到了叶修早上的挑衅，气势汹汹地打道回府。

路上他看见一只黑白花色的流浪猫在墙角舔舐着爪子，穿着校服的人从从他身边走过，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，害羞地向他道歉——是一个麻花辫女生，戴着圆框眼镜，背着浅绿色的书包。苏沐秋还没有转头看就预知了一切……现实的走向逐渐与梦境重合。

就在他感到古怪的时候，一阵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苏沐秋的身体飞出去，在空中划过一条曲线。他睁大眼睛，以一种扭曲又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，引来众人围观。

2.

失去意识的下一秒，苏沐秋醒了。

“唔……”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，枕边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，天空仍旧是他上次醒来的模样，而他身上完好无缺。

苏沐秋坐起来思考人生，被子滑落至腰间。按照套路他今天是不是又会死一次然后再醒来？

他决定改变今天的行程，先看看情况。

“苏沐秋，你怎么坐着？”叶修打着哈欠说。

“睡不着。”苏沐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“叶修，今天你能帮我去送沐橙上学吗？”

这个宠妹狂魔今天有点古怪啊。叶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。

苏沐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，“就，就当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
听听，说话都不利索了，这小子八成有事瞒着他。

“成交——”

叶修和苏沐橙走了以后，苏沐秋维持着目送的姿势，久久未动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，距离那必然的时刻越来越近。突然，苏沐秋动了。他僵硬地往苏沐橙学校所在的方向走去，双腿不受控制，身后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前进。

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，他太渺小了。

眼看就要到他出事故的路口，苏沐秋眼神暗了下去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“苏沐秋！”沉闷的撞击声如约而至，尽管已经有了准备，强烈的疼痛感仍然如不断上涨的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好像听到了叶修的声音，带着毫无遮掩的慌乱，慌乱这种词好像跟他不太搭边，即使是流落街头也一脸淡然的人也会产生这种情绪吗……一定是他听错了。

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。

3.

苏沐秋又醒了。

时间停留在了同一天，现在是凌晨五点多，距离他死亡还有两个小时。

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，忍不住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，关于那个他无法拥有的未来。如果他不会死……苏沐秋嗤笑一声，哪来的如果。

他的视线慢慢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，最后定格在床头三人的合照上。

他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醒来，一切都是未知数。所以他决定好好度过这两个小时。他是这么想的，但是结果他也只是在床上躺到了太阳出来，然后跟往常一样送苏沐橙去上学。

出门的时候他大方地给了叶修一个拥抱，搞的叶修小脸一红，颇不好意思。那个沉默固执的拥抱中仿佛包含着某种他不了解的深情，当然，他很快就会明白。

“再不走沐橙上学就要迟到啦，沐~秋~哥~哥~”叶修无奈地开口，最后四个字特意拉长了尾音。

“知道了，别叫得那么恶心。”苏沐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受不了地松开他，好好的气氛被破坏得彻底。

“等等——”苏沐橙笑嘻嘻地说，扑上来同时抱住他们，“加我一个！”

苏沐秋宠溺地看着妹妹，叶修却是快炸毛了，“还来？”

闹了这么一下，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了些笑意。

“沐橙，我们该走了。”苏沐秋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
“啊，快走快走！”苏沐橙突然想起上学的事，迅速放开了他们，拉着她哥的手往前走。他们没有预留很多的时间在路上，平时都是踩点到的学校，都赖苏沐秋惯着妹妹，总想让她多睡会。

苏沐秋走出了几步，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眼，又回了一次头。此时叶修已经转身进屋，只留下地上逐渐变短的影子。

哼。

这一次他的心中意外地感到安宁。虽然说真的很不甘心，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与之抗衡的，他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，更别提一较高下了。换句话说，他接受了他的消亡。

阳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，苏沐秋伸手接住，一时有些恍惚。

他们比平时走得快些，苏沐橙在校门口听见铃声，一边大喊着“哥哥再见”一边不顾形象冲了进去。

“再见。”苏沐秋在她身后小声地说。

他像往常一样往回走，没等那股力量来操纵他。最后的路，他想凭自己的意志走完。

苏沐秋边走边想，他大概是侥幸触到了宇宙系统的Bug，等到Bug修复完毕，他就会回到他原先的死亡线上，让世界继续线性地运行下去。

Game over.

4.

他留在了昨天。

5.

苏沐秋的后事是叶修一个人操办的，他几乎花光了苏沐秋所有的积蓄，最后也只买得起便宜地段的墓碑。

苏沐秋死了，连同叶修和苏沐橙的一部分也跟着他一起被埋到了地下。

他们还是常常提起他，就好像他一直在身边，从未离去。

他们与他同在。

他与他们同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