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考彪】落叶归根
——“而我却像落叶归根,坠在你心间。”
有一天他们一起去散步。
天气不算很好,云低低地飘着,看上去随时会下雨。
崇应彪执意要出去。
“里头待久了有些闷。”他说。
伯邑考听了轻轻一笑,将雪龙驹牵来。
“上来,我陪你去。”
他拍了拍马背,动作同语气一样温柔笃定。
崇应彪一言不发地翻身跃坐在马背上,伯邑考在前面,缓缓牵着马走向荒野。
这人总在纵容自己。
崇应彪看着伯邑考的背影,挺拔沉静,仿若神明,与西岐苍凉荒芜的景色融为一体。
他会就这样消失在西岐的风里吗,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?
不着边际的想法在辽阔的天地间生发着。
那他宁可消失的是自己。
恰逢这时伯邑考转过头,瞥见崇应彪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。
“在想什么?”
“在想我要死在你前头,你最好活久一点。”
崇应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。
“我会护你无虞。”伯邑考没有回头,他的声音不大,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它们该有的份量落到了崇应彪心底。
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。
云层越来越低,呼啸无阻的风许多次穿过崇应彪的身体,但他只觉得暖乎,像摸着光滑的狗毛似的熨帖。
如果不是伯邑考,他大概会像一缕孤魂那样游荡至死吧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在西岐有了一处容身之地。
一个……家。
崇应彪还是说不惯这个字眼。
家对他而言一直是一个极其遥远又陌生的词汇,一个有没有都无所谓的东西。他曾经也渴求过,贪婪地盯着那点名为爱的甘霖,期盼它能降到自己身上。
但得不到就是得不到,任凭他流再多血。
所以每当崇应彪看到姬发带着温柔快乐的神情提到西岐,提到他哥哥和父亲的时候,崇应彪总是忍不住在旁边嗤之以鼻,不用怎么费劲就可以惹毛那个傻小子。
直到现在他还保留了这个跟姬发斗嘴的习惯,时不时打破一下西岐这千年如一日的太平。伯邑考往往由他们闹去,除非打起来了,才去阻止更强势的一方。
崇应彪心虚地摸摸鼻子,他已经比之前收敛了一些……仅指伯邑考看着的时候。
崇应彪骑在马上乱糟糟地想了许多,后来记忆中的人影消散,只留下眼前这个伯邑考,在昏暗天幕下牵着马儿沉静地走。
他喉头忽地一动。
“你也上来,哥。”
伯邑考回头看了他一眼,一个跨步上了马握住缰绳,这个姿势刚好可以将崇应彪围绕住。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依你。”
话音未落,雨就砸了下来。
雪龙驹开始在原野上狂奔,往家的方向。
缰绳被伯邑考掌控着,崇应彪索性闭了眼,安分待在他的怀里。
他过去好像总是在跟什么抗争,大概是跟自己吧,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样求而不得的事,化为一把利剑在他的胸口几进几出,鲜血淌了一地,在只有他知道的角落凝固又破裂。
伯邑考在身边的时候,那把剑就被按回了剑鞘,乖乖地待在那。
他也许真是神明,他的神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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